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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数据告诉你,零点之后的北京发生着什么
2014-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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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片隐身辉煌灯火之后的夜幕,既收获着生命,也迎接着死亡;它有着与生俱来的混乱,也有着与之抗衡的秩序;它成批量地生产繁华与梦想,也制造同等规模的欲望与颓丧;它冷眼旁观失败者的挣扎,也不吝于分享实现梦想者的喜悦。

在北京的深夜,大多数即将临盆的孕妇都要拨打急救电话,然后搭乘呼啸而来的急救车前往医院,接受助产士们的帮助。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平均每晚有155人出生,99人死亡,这些生命大多开始或结束于全市医院的共94735个床位上,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位于城市北郊回龙观的自杀干预热线中心,4条线路平均每天深夜会接到45个电话,其中1.3个会是高危来电。

北京的深夜默许着诞生与死亡的交替出现、秩序与混乱的共同存在,全城超过40万个的摄像头是相当可靠的见证者。除此之外,分布在这座城市9164万平方米面积和6258公里道路上的夜班巡警、公路交警和小区片警,也在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

深 夜里,还有一些你意识不到的重要部门在默默运转。在东直门附近的北京油气调控中心,包括周晓莹在内的60名夜班天然气调度员,正在直接指挥1000多个天 然气管道,为这座城市输送它赖以生存的血液(每小时平均输送200万立方米)。而当夜间的修路工把一卡车沥青卸到地面时,北京冬夜的地面温度瞬间能达到 130摄氏度,如果不小心踩上去,2厘米厚的胶靴底也会被融化。

在 夜间的灯光卫星图上,北京城会呈现出一个类似于神龟的图案。组成这幅图案的是存在于公共建筑物里的约1000万个灯泡,和分布在全市区的18万余盏路灯, 这些路灯由一个叫做北京市路灯管理处的部门负责。从1906年北京第一次出现电路灯开始,北京的路灯维修人员已经在深夜里穿梭了一百多年。

平 均每年,北京的深夜会发生2022起火灾,其中40.5起是由于自燃而导致,而有55人会在半夜放火。大部分的火灾都会在一小时之内被北京市消防局的 108个消防中队、622辆消防车扑灭。他们最新型的水泵能够覆盖两座国贸三期(北京现在的最高建筑,330米)的高度,在6553个消防员中,至少有 10人以上拥有六块腹肌。

在 很多警察与记者没有注意到的豪华场所里,欲望正在不受约束地滋长。北京拥有63家五星级酒店和127家四星级酒店,每间房每晚的平均消费分别是792元和 473元——这只是官方数字。很少有人知道豪华酒店一个房间的单日成本只有100元,其中毛巾和床单的清洁费用30元,供暖、照明、磨损折旧费15元,房 间服务员的工资每打扫一间房大约是12元,而她使用的清洁用品只要3元钱。但这样一个房间每晚的价格大多在千元以上。在一些酒店,一张床在5年间要承受 300吨以上的睡眠重量,和2000对以上做爱的情侣。

深 夜的遮蔽放纵了欲望与狂欢。一名服务人员发誓亲眼看到一位来自捷克的乐队成员把包括钢琴和架子鼓在内的全套家伙搬进了套房;几天前,还有1斤的Almas 鱼子酱,2根特立尼达雪茄和4瓶Krug顶级香槟被一位来自南方的保险商人一次性买走,总价超过了10万元;而一个住在一晚要价80000人民币总统套间 的金融高管,在喝掉迷你酒吧里的酒之后,把尿撒在了里面,反正大多数酒都是黄颜色。

北 京每晚都有不同的盛大派对。在西北郊的一座高尔夫球场,150个高尔夫球被塞入了发光的材料,30多个穿着亮片材料的女高尔夫球手同时击球,夜空中就像有 流星划过;在位于万寿寺路甲1号的一栋豪宅里,两位没仔细看邀请函上标注是white russian party(白色俄罗斯风)的女士,涂着黑指甲穿着黑丝来到现场。不过也不要紧,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场地中,正在进行更适合她们打扮的哥特风格派对。

没 有人统计过北京有多少家酒吧。但在广渠门内大街16号,一名叫做周飞的调酒师能够用花椒打成泡沫,再以姜和薄荷搭配在一起,调出一款名为“川朝”的鸡尾 酒;而在工体北路的一家酒吧里,一位姓张的网络通信工程师可以将15只骰子同时摇出最大点数。北京有上千个酒吧驻唱歌手,其中约有10多个能够唱出高难度 的海豚音,但留着橙色的齐刘海,总是抽一支长10厘米、直径0.5厘米的Esse薄荷凉烟的酒吧驻唱歌手,或许只有这一个。

零 点之后,北京上空有60条调频电波和101条中波相互交织在一起,其中调频103.9兆赫属于一位叫做杨晨的电台主持人。在建国门外大街甲14号广播大厦 一间门外有警卫站岗的直播间里,他主持一档名叫《有我陪着你》的两个小时的夜间聊天栏目,在6年的时间中,他总共说了3000多次“发送短信HD+内容至 10621039”,触摸电台仪器的放电棒600多次,上下推拉操控板上的18个键位无数次。

毫 无疑问,出租车司机是北京深夜最活跃的人群之一。一个喜欢在深夜用车载对讲机聊天的出租司机会竖着食指跟你说,世纪坛其实是海军的长波雷达,那根针是长波 天线,目的是为了和我们的核潜艇联络用的,所以那根针会不规律摆动;而一个家住房山的慈眉善目的的哥,会和蔼可亲地讲述那些发生在本市的出租车司机杀害乘 客或是乘客杀害出租车司机的案子,当他讲到某个“司机杀死乘客后直接推进水里但是不巧被摄像头捕捉到”的段落时,车刚巧开到河边。在北京,至少有20个以 上的司机以前是股神,还有10多个破产的前商业大亨和数不清数目的退伍军人。他们的故事通常以“想当年”开始,以“要不是,我才不干出租车这一行”结束。

北 京的深夜里有一些可称之为坚持的东西。建筑垃圾处理商张树西的车,只有在零点之后才能出现在北京的道路上,他像国王一样检视自己23辆浩浩荡荡的渣土车 队,其中包括2辆10轮的欧曼自卸车,它们每车装载10吨,一车收费300元,垃圾将会被运往北京六环外的国家规定的21个大坑,以及不计其数的不存在于 地图上的小坑,那里原来是挖沙留下的深洞、农村的鱼塘或是干枯的河道。干这行15年后,他不仅知道北京周边每一个“黑坑”的位置,还知道能在哪个路口甩掉城管,还知道再过6个红绿灯会有一个警察在那儿等着他。“我闻一闻就知道他们在哪儿。”张先生颇为自己的技术特长感到骄傲。

每天零点后,降落在北京的航班有100多个,旅客超过15000人,乘坐火车、长途大巴抵达的旅客更是不计其数。他 们当中有无数来此寻梦者,但很少有人能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片被辉煌灯火照亮的夜幕,既收获着生命,也迎接着死亡;它有着与生俱来的混乱,也有着与之抗衡 的秩序;它成批量地生产繁华与梦想,也制造同等规模的欲望与颓丧;它冷眼旁观失败者的挣扎,也不吝于分享实现梦想者的喜悦。

当 太阳升起,地铁开动,人们出门上班,深夜的一切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但如果你用心,也许会发现,饭店门外摆着一箱箱等待清洗的肮脏碗筷,马路还留有些许渣 土,刚刚出街的报纸上登着夜里的新闻,医院门口,一对夫妻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回家,露出欣喜而略带疲惫的面庞。这便是它深刻存在且不容忽视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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